【博狗】7.复雪
源博雅来到阴阳寮中，意外地被阴阳师满是哀怨地注视：“博雅，你的式神逃走的时候好歹说一声吧，累死我了要，找了半个晚上。”
大天狗故意装作没听到，站在博雅身旁扭过了头。
年轻的武士笑了两下，耳朵尖却红了。
晴明看着这两个画风不对的人略一思索，顿时感觉见鬼了。犹豫一下还是说：“看来我是该恭喜你们了？”
“啊，”源博雅立刻摇摇手，“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大天狗立刻“啪”地拍了下，威胁似的瞅着他：把你那傻摇着的手给我放下去。
武士讪讪地收了。
晴明用扇子敲了敲脑袋，一定是没睡醒，一定是幻觉。
一人一妖坐在廊上，一人靠着根柱子也不往一块凑。
大天狗觉得太奇怪了，不要问他哪里奇怪，哪里都奇怪，就他们两之间恨不得留个八尺的距离就奇怪。
为何？他思索着不得结果。虽说他也没想过真在一起了是什么样子，但——“起码不是这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
“……”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大天狗抬眼看他，直白地道：“应该更近一些吧？”
源博雅大概丈量了一下两个人的间距，往那边挪了一些，“这样？”
“再这边一点。”
又挪了一点，“可以了吧？”
大妖火了。
莫名其妙又被糊一头羽毛的源博雅坐在门外认真思考起来。
昨天脑子一热就说了喜欢那样的话，不是说没思考，是还没来得及往后思考。比如真的在一起了该怎么相处。当然不能和朋友一样，这是肯定的，但是不像朋友一样相处又改怎么相处？他昨晚还没来得及考虑到那里，就被那个情绪崩溃的大妖扑倒在地上，然后就没然后了。
情人之间，是要接吻吧？他认真地想，但是在一起不止是亲吻，还有其他大把大把的时间，该怎么像情人一样度过？他慢慢想着，没理清个头绪，脸却“唰”地一下红了。
“哗啦——”一声，大天狗还没来得及回头质问人类为什么进他房间就被压住了肩膀，随后热烈的气息闯入唇舌间，长驱直入，基本是毫无章法的乱动。但大妖也没有多少经验，只跟着他胡乱纠缠一气，中间舌头被咬了好几次，完全是情到浓时毫不收敛的力道。
疼痛某些程度上来说是情欲的催化剂，博雅的长指挑开了大天狗的狩衣领口，双唇吻过下颌在脖颈上用力啃了口，怀中的大妖挣扎两下便佯装顺服了去，攀在肩上的双手却悄然下移，一把握住了源博雅的腰带，一边吻着贴在眼前的肩胛。
然而余光一瞥门外缩着一个薄薄的身影，他直接推开了人类，“出去。”
小纸人做出捂眼睛的动作，头埋在膝盖上怎么也不肯抬。被源博雅强硬地展直又直接捞下头上的小穗子盖在大脸盘子上。一边遮脸一边把灵力抛洒出去，然后晴明的声音跟百鬼夜行一盆一盆泼豆子一样劈头盖脸就过来了：“博雅，我现在有事带神乐出去。昨天召唤出来酒吞童子，你记得招待一下。”
“…………”我觉得有点困难，还有要招待谁？
博雅接收完了大天狗也走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嗯，说酒吞童子在这里。”
“还有其他大妖怪的气息，应该快来了。”大天狗颔首，“那个人类阴阳师竟然能收服酒吞童子，难怪能……”
他停了口，源博雅却知道他想说什么。难怪能打败黑晴明。虽说他对这个名字始终有些在意，不过大天狗如今停留此地，心里的忌惮不知觉间烟消云散，也就随他说了。
“晴明那家伙总能收服一些奇怪的妖怪，我都习惯了。”
“羡慕吗？”
“羡慕什么，反正我收服你了。”
话音未落两人皆是一怔，而后不自觉地错开原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的视线。源博雅伸手拍拍那颗淡金色的脑袋，“我去看看。”末了，又补充一句，“要不要一起来？”
“…嗯，走吧。”
冰雪尚未消融，樱树却早早有了花苞点点，虽然阴阳师告诉过樱花妖不要耗费灵力去护着，但那个善良的女妖并未听从，院内总有花瓣伴着雪埋没地藏，偶尔挑起雪被只觉幽香沁人。
现在那女妖离樱树遥遥，迟疑又惊惧地看着那边，红发高束的鬼王举着酒盏心神不宁，证据便是一杯酒都快结了冰他还未饮一口。
她偶一转头，对着并肩而来的一人一妖盈盈下拜：“博雅大人，大天狗大人。”
“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鬼王大人烦心，妾身恐打扰了他，便待在这里。”
“真是。晴明还真是喜欢和危险的妖怪结契啊。”
“毕竟难得有大妖响应召唤而来，机不可失，要留下也是人之常情。”
“嘛，也是。”
源博雅与酒吞童子不熟，顶多是打了两次照面的关系。但大天狗不同，虽一个是爱宕山的“神明大人”，一个是大江山的鬼王，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两人实力相当，各种阴差阳错之下交集不少。再说大妖怪们彼此之间谈不上和气，却也不差，是摇摇欲坠又坚如磐石的某种关系。
见此情景，大天狗先源博雅一步，还没靠近便被紫色锐利的眸子锁定，他也回看过去，接触的目光都擦出了嗜战的火花。
源博雅无奈扶额，并未越过大天狗而是从后戳了他一下，对已然情绪不对的鬼王叫停道：“可以了可以了，你是晴明的式神，不能还没帮忙就毁了他家吧。”
“本大爷说过不需要人看管，晴明那家伙果然听不进去啊。嘛，无所谓了。”方才饮了凉透的酒。
“在等茨木童子啊。”大天狗俯视故作镇定的某只鬼王，毫不留情地就拆穿了对方大冷天坐雪地上的目的。
酒吞一脸嘲讽地看回去，“用不着小鬼教训。”
“什么？”
“哼。”
源博雅拉了大天狗的胳膊，虽说式神之间斗两下也无妨，但他现在伤未好全，贸然挑衅真要打起来了胜负既定。到时候又得养伤又得发脾气。
说回来大天狗以前就因为一人之力不敌恶鬼而让源博雅搭手发了好几次火，都是在他不肯认两人搭档关系时候的事了。每次一发火跑渺无人烟的山谷里一阵羽刃风暴搅得那里不得安生。还是源博雅听闻那里有恶鬼前去降服，没想到一支降魔箭过去把一只满脸不爽的大鸟钉在树上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气氛后两个人就承认彼此了。
大天狗听见了闷闷的笑声，疑惑地抬头问道：“做什么？”
“啊，抱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你把我钉在树上的事吧？”
“唉？”
“竟然真的是……”
“抱歉抱歉，毕竟那个样子很少见啊。”
“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他偏过头，“无所谓。”
酒吞冷眼：“要腻歪就滚一边去。”
“不过，你别和茨木童子打起来啊。”源博雅仍是不太放心。
“……”
“走吧，博雅。”大天狗忽然拽着他的衣服强硬地推着他转身往屋里走，“那两个家伙打不起来了。”
“啊？什么意思？”
“不需要知道。”
强大的妖气暴风一般席卷而来，然后就不走了。
午后晴明归来，还没喝口水便被强迫签订了式神契约，他问源博雅：“这是怎么回事？”
“得了，晴明。你早上符都备好了。”
“呵，发现了啊。”晴明眯起眼睛，活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源博雅看向院中正大光明几乎是依偎在一起的两只大妖，嘛，也没什么不好的。
走回房间路上意外地看到大天狗一脸阴郁，不远处是偷笑的樱。大妖一看到他神色明显一滞。樱含笑而来低声几句说明一番，而后大天狗因为源博雅没忍住笑出了声脸变得更黑了。
茨木将酒盏斟满，饶有兴趣地问：“大天狗刚刚问吾友什么？怎么吾友如此不悦？”
“……没什么。”
本大爷为什么要回答“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相处”这种蠢问题？本大爷那么像被爱情滋润的样子吗？还有你那副“竟然还没搞定”的脸是怎么回事？真当本大爷不敢掀了你的窝是不是？
“吾友？”
“没什么。”
“不过，这种问题不是应该两个人一起讨论一下？”源博雅扶着大天狗的胳膊，“怎么去问酒吞童子？”
“够了够了，不许再提了！”大天狗鸦羽炸起，如临大敌地盯着源博雅的脸，后者“嗨嗨”地应着，一边把气到不行的大妖揽进怀里。
随着火盆中火花在木柴上炸开的“呲”的一声，人类武士的唇上贴上一阵温热，整个人又是一僵，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大妖内心轻叱一声，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暂时顺服地倚靠在他怀里。
门外沙沙，似是新雪又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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